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潞州军营,黄昏。
又结束了一天又脏又累的工作,冯辰香回到屋里只想好好的洗个热水澡睡觉了。
要是从前,她沐浴一次,光是伺候的人就要十七八个,洒下的香料花瓣都不知道要多少斤。
还有专门负责洗头发的,专门负责按摩的,冯辰香只需吩咐一声,然后等着享受就好了。
但是这三年来,别说让人伺候,她能有热水擦擦身子都算是很幸福的事情了。
赶在伙房关门前,匆匆忙忙去提了桶热水回来。
再兑上自己挑的冷水,就一个普通人家洗衣服的大澡盆子,她就着那么浅浅一层水洗了个热水澡。
至于头发,只能拿湿毛巾搓搓,就算洗过了。
冯辰香当然知道没洗干净,但她已经觉得浑身松快了许多。
连茅房的恶臭也似乎消散不少,让人的心情愉悦一些。
忽地,一个布包从窗户外头扔了进来。
“谁?”
冯辰香吓了一跳,立即起身警惕的往外张望。
虽然那人已经尽力的避开,可冯辰香却是眼尖的看到一个淡青色的身影,“出来!
我看到你了。
再不出来,我就嚷啦。”
她正待再说几句重话,那淡青色的身影已经转过身来,“公主别嚷!
是,是我。”
冯辰香愣了愣,有些认不出这个有些面熟的年轻女子了。
还是这女子主动进屋,蹲下行了一礼,“奴婢青荷,见过公主殿下。”
冯辰香忽地想了起来,“你是青荷?你不是已经……”
她蓦地住嘴,想起这丫头早就被她送给侯亮了。
可侯亮都死好几年了,她怎么还在这里?
只见青荷面上带了些卑微的讨好,一如从前冯辰香身边的下人一样,让她的心里莫名的满足起来。
“侯亮死后,奴婢原是想回南楚的。
可一来没有盘缠,我一个弱女子也不敢上路,二来也不知公主还嫌不嫌弃奴婢这肮脏之人,故此不敢造次。”
冯辰香觉得不对,“怎么就剩你一人?那个青……”
身边宫女太多,几年不用,她真有些想不起名字来了。
青荷眼中掠过一丝冰冷,又很快掩饰了起来,“公主说的是青翠?她命不好,早在侯亮死前,一病就死了。”
冯辰香哦了一声,却又狐疑的望着她,“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?”
青荷道,“侯亮死后,奴婢本也想着没了活路。
只后来侥幸遇到一家针线坊招人,便做了个绣娘。
公主不信,请看奴婢这双手。
这几年做下来,我这手指头上,可全是针眼。”
冯辰香看她双手一眼,信了六七分。
但她又很快就想到另外一件事,“你既在外做绣娘,如何能来此军营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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