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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是一所不错的公立小学。
﹤前面是教室和很大一片操场,后面就是教职员工的宿舍。
父亲由于只是临时工,并没有宿舍可用。
我们一直住在老街的大杂院里。
房子老旧了,住的人也多。
不过邻居还是蛮好的,经常会帮着父亲照顾我一二。
只是,跟父亲去了学校,接触到了学校教职工的家属以后,我的心中便有了对比。
原来,世上不只有扬着嗓门、摔盆拍桌子的三姑二婶,也有从不大声说话、声音动听悦耳的姐姐阿姨。
她们会对父亲称呼“吴先生”
,而不是老吴头;她们穿着整洁合身的旗袍,没有补丁,袖口和衣摆也是干净的;她们身上没有烟火味,头也不是常年不洗一绺绺油腻腻;她们走路不会风风火火,而是慢悠悠,好象并没有什么了不得急着要去办的事情。
而学校的先生们,则更是我全心全意羡慕惊叹的人。
他们大都戴着眼镜,穿着长褂,说话更是柔声细语,文质彬彬。
他们都是些出口成章的文化人,走到哪里,都有人给让路、让座,鞠躬叫“先生”
,在哪儿都受到尊重。
父亲的工作是烧开水、送报纸、打扫卫生,以及其它零七八碎的活。
他小时候跛了一条腿,所以做不得重活,得了这个学校零工的差使后,一做就是很多年。
我常常就会坐在水房前的小板凳上,一坐坐上一整天。
尽管我对前面操场上或是教室里的学生也同样的好奇,但是,仅只走来走去的这些教职员工和家属,就足够让我着迷的了。
我经常会这样呆呆的看着,看不够的看,就象是在看世间最美的风景。
我静静的听他们说话,虽然听不懂,但也象是在聆听世间最美的音乐。
有时候,会有人注意到我,走过来夸我一句“好乖”
,摸摸我的头,给我手里塞上一两样吃的玩的。
我最喜欢的是那些花花绿绿的糖果,不仅味道甜丝丝的可以含上好半天,漂亮的糖纸也可以保存下来,对着阳光,就能透出七色的彩虹来。
有一天,我照例坐在小板凳上。
校长夫人走了过来,她笑眯眯的将一个小油纸包塞到我手里,道:“拿着这个,我想你未必吃过,但一定会喜欢。”
就算是隔着油纸,也能闻到食物那种香甜的气息。
可我总记得父亲告诉的,不可以随便要别人家的东西。
于是,我便咽了下口水,把纸包递回给她,道:“我刚刚已经吃过饭了,这会儿不饿……还是……不要了。”
校长夫人笑了。
她并没有接,只是裹了裹身上的大围巾,捋了一下头。
那个动作太迷人了,我看得竟有些痴了。
看到我入迷的神情,她笑得愈开心,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:“这是特意给你留的,你就拿着吧。
你爸爸要是说你,让他来找我。”
她俯下身,摸了摸我的头,道:“真是个可人意的孩子,这么小,就这么懂事。”
我手里攥着那个油纸包,心中还在犹豫的当儿,校长夫人已经转身走远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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