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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是如今鄜延将门种家的前任家主。
种世衡是真宗朝著名隐士种放的侄子——既然是著名,那所谓的隐居其实也便不过是做做样子,终南捷径这句成语不仅是韩冈,此时的人们也都耳熟能详,在终南山做隐士只可能是为了做官——不过当其时,世称隐君的种放深得真宗皇帝的宠信,名位颇高。
等种放去世之后,由于其无子,便由种世衡这个侄儿受了恩荫,入了军中。
种世衡在关西为将数十载,战功卓著,范仲淹向朝中推荐陕西将官时,将种世衡列在第二位,而第一位便是狄青。
欧阳修也曾上书说,‘臣伏见兵兴以来,所得边将,惟狄青、种世衡二人’,都是把种世衡和狄青狄武襄视作同一等级的将领。
只是种世衡的官运远不如最后当上了枢密使的狄青。
他名声虽响,可名位却不甚高。
虽是关西人称种老太尉,但终其身也不过一个正七品的东染院使,离横班这等高阶将领还有七八级,离真正的太尉之衔更是十万八千里。
称横班是太尉,那是世间的习俗,就像将民间将经略使称为经略相公。
杨文广能称太尉,因为他曾为秦凤路兵马副都总管,而种世衡无论从品级还是差遣上都是远远不够资格。
韩冈前身是士人,对名位高低而带来的不同称呼有着天然的敏锐,在他的记忆里,从没有以太尉之名来称呼种世衡,一声世衡公已经是很恭敬了。
但现在是跟崇拜种世衡到五体投地的王舜臣说话,称呼一声‘太尉’也是理所当然。
“后来老种太尉故了,大郎去京中告御状又犯了事,洒家的老爹就跟着五郎,不过前两年病死了。
洒家是自小跟着五郎的儿子十七哥儿,只是今年年初酒后恶了个鸟官的衙内,逼得洒家在延州站不住脚,不得不到秦州避避风头。
吴节判曾在延州监酒税,跟五郎交好,洒家便投到了他门下。”
韩冈并不清楚种家内部的排行,但王舜臣既然说种五郎现在正驻守在绥德城,那定然是种世衡诸子中,最为有名的种谔。
王舜臣与种家因缘不浅,若能拉好关系,曰后也多一条出路。
至少韩冈可以确定,直到北宋末年,种家在关西依然是武臣名门之一——因为有留名千古的种师道。
韩冈为王舜臣将酒斟满:“令尊既久随老种太尉,功绩当不在少数,难道没能给军将留下个荫补?”
王舜臣又一口将酒灌下,愤愤道:“鸟荫补,轮也轮不到指使的儿子头上,洒家的爹又是死在床上的,哪有那个命!”
一个指挥使,如果是禁军中的上四军——天武、捧曰、龙卫、神卫——指挥使,好歹一个从八品的大使臣。
但若是驻泊禁军的指挥使,恐怕连品级都不会有。
但要想荫子为官,上四军指挥使都不够资格,请先升到从六品!
当然,还有另外一条路,那就是战死在沙场上,作为抚恤,朝廷也会录用一两个儿子。
王舜臣的老子两样都没有,当然荫补不了。
韩冈笑着劝道:“算了,以军将之才,入官也是迟早的事。”
王舜臣哼了一声,“你们措大就是会说好听的。
一点实诚都没有。”
韩冈笑了笑,丝毫不以为忤。
只是他心中有些奇怪,种世衡死在二十四年前的仁宗庆历五年【西元1045】,王舜臣说他那时还没出生。
难道他现在才二十出头?韩冈有些吃惊的看着王舜臣的侧脸,那一张毛茸茸的大胡子脸,横看竖看也有三四十了!
王舜臣低头摇着酒水,突然叹道:“还是找个好根脚有用。
秀才你跟着横渠先生,怎么着都能考个进士,不比俺们厮杀汉,拼死拼活也不定能混到一个官身。”
“说是弟子,韩某投到先生门下也不过区区两年,难得先生教诲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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