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病房里一片寂静。
柯南和赤井秀一都在苦思冥想。
了解不足,预判条件不够……
“赤井先生,我们准备开战前会议!”
门外传来FBI探员的喊声,这一次是真的要开战前会议了。
赤井秀一转头对门外应声,“好的,马上!”
水无怜奈等外面的脚步声离开,才压低声音道,“其实你们不用太苦恼,我是琴酒行动队的人,抢回我的计划应该会由琴酒负责,其他人不会过多干涉,拉克也是一样,琴酒和他似乎有特定的相处模式,他们很少反对对方在行动中的决定。”
“也就是说,他们计划的制定和执行会以琴酒为主,那我们的计划也不用做太多调整,”赤井秀一轻松了不少,感觉头绪渐渐明朗了,思考着道,“不过要是他在行动中发现了什么问题,肯定会提醒琴酒的,对吧?也有可能在计划中,琴酒以抢回你为主,他以杀死我为主,互不干扰又互相配合,反过来说,我们也可以将计划分成两部分,让组织抢回你的计划,按部就班执行就可以,至于拉克那边,则由我来牵制住他,让他无心对其他人做出提醒,甚至如果可以的话……”
柯南心脏漏跳了两拍,仰头和赤井秀一对视一眼。
如果可以的话,他们可以设个陷阱,把拉克抓住。
抓到拉克,打败组织指日可待!
赤井秀一缓了缓,理想是好的,但是想抓人很难,还是应该以送水无怜奈回去卧底为主,设计抓拉克不用抱太大希望,还有后续计划也要调整,“如果走到了我说的那一步,拉克应该会想看到我的死亡,比琴酒更期盼那一幕的到来,所以,最终计划中……”
“如果是那个的话,”柯南仰头对赤井秀一露出灿烂的笑容,“虽然我没有更好的办法,但有一个小小的建议……”
……
杯户町1丁目119号,建筑地下层。
圆环大厅里,顶灯亮着微弱的光芒。
传声器里传出男女难辨的电子合成音,“没错,七年前,组织在英国海德公园附近有过一次重要行动。”
池非迟站在昏暗不明的大厅里,声音平静道,“我想知道的是,他那些话是什么意思……”
七年前,英国伦敦。
地铁站前,刚下过雨的天空还有些阴沉。
一对年轻情侣在入口拥抱,笑着轻声细语地道别。
老人站在廊下,低头整理着衣角,黑色雨伞靠在一旁的墙边,伞尖往外一点点渗着水。
两对夫妻带着两个孩子出了地铁站,两个妇人紧紧牵着自己的孩子,凑在一起低声说笑,两个男人勾肩搭背地商量着出行计划。
一个中年女人经过老人身旁,嗒嗒作响的高跟鞋踩在积水上,溅起的水点落在鞋面上,却没有得到主人的重视,女人只是抬着手腕,一脸凝重地看着表,再次加快脚步,直到差点跟一个跑出来的少年撞个正着,才被阻拦了行色匆匆的脚步,吓得低呼出声。
两人擦身而过,少年没有丝毫停留地往外跑,中年女人低声嘀咕一句后,也匆匆进了地铁站。
之前的呼声,惊动了廊下的老人和那对在地铁站门口腻歪的情侣。
老人侧头看过去,眼里映出了少年剪裁得当的衣装,也映出了少年被风吹得扬起的黑发、紫色眼睛和紧抿的嘴角,很快,又只剩一个背影留在瞳孔中。
亲昵的情侣没再堵路,男人伸手把女人拉到一旁,避免被撞到,惊讶又疑惑地看着低头跑过身旁的少年。
两对夫妻站在路边的出租车旁,忙着招呼孩子上出租车,直到少年跑过身后,一个年轻母亲才好奇转头,看着跑进公园的半大孩子的背影。
“发生了什么?那孩子怎么了?”
“不清楚……”
少年对周围的一切充耳不闻,进了公园后,一头扎进林荫道,放慢脚步,靠到路边一棵树皮粗糙的大树上,仰头看着上方树叶尖悬了半天没有滴下的一滴雨水,微微喘息。
一个小时前,他在自己母亲书桌抽屉里,不经意看到了一张压在最下方的……拒绝他入学伊顿的回信。
‘来英国上学、和忙碌的母亲多相处一些时间’……这个梦破碎的瞬间,这些年的努力好像变得一文不值。
她不愿意他来,她希望他一直留在大洋另一端的其他国度!
难道在她心里,他就是一个会干扰自己工作的累赘吗?
上方,树叶尖端汇聚的雨水水滴终究还是落了下来。
在水滴落在脸上的前一秒,少年闭上了逐渐盈满不甘和痛苦的双眼。
水滴落在白净的脸上,顺着脸颊滑落,似乎将那张还留有稚嫩的脸以透明线条分成了两半……
至少在不远处,那个臂弯上挂着一把黑伞的老人是这么看的。
因为在他安静的注视下,在那一滴水流到少年下颌骨时,少年原本压抑不甘的神色突然变得冷淡,睁眼间,猛然转头看向他,眼里透着一丝让他觉得危险的森冷,就像一只悄悄藏着舔舐伤口的幼兽,在下一秒变成收敛利爪却又傲然站在山顶的孤狼。
虽然还是那张脸,虽然克制情绪流露的神情相近,但那截然不同的两种感觉,在眨眼间切换,突兀得古怪。
树下,少年看了看那边静静站在路上、头顶光滑锃亮的老人,又收回视线,站直了身,转头打量四周,似乎刚到这里一样,带着对陌生环境的警惕审视,又似乎在想着些什么。
老人没再静站,动身走上前。
少年也转头重新看了过去,随着老人走近,微微皱了皱眉。
来人看着其实没那么老,但眼角深深的皱纹还是显露了并不年轻的事实。
衣服是很有绅士感的黑色西服,外面套了一件驼色大衣,齐整,没有丝毫褶皱,看上去就是个讲究、有钱、举止从容有风度的老人,但……
下盘很稳,不仅是自信从容带来的稳当,还有着长期锻炼的痕迹,而且对方大衣衣摆因走动往后晃时,西服裤子口袋露出手枪的轮廓。
一个不简单的人!
“不用紧张,我没有敌意。”
老人距离少年还有一段距离时,就主动开了口,说着一口流利的英语,语调不急不缓,声音也很平和,“不过你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,在这附近也不行。”
少年沉默了一下,在老人到了身前时,才用英语回道,“谢谢提醒,不过你的头不冷吗?”
在老人靠近时,他还嗅到了一丝很淡的硝烟味。
说他不能在这里待下去,是提醒他这附近可能很快发生些什么不得了的事,让他早点离开。
之所以不是‘警告’,而是‘提醒’,是因为老人没有做出什么会引起别人警惕的动作,不仅没有碰枪,手也一直放在衣服外,一只搭伞搁在身前,一只垂放在他能看到的身侧,同样,走路的步伐也没有突然变快变慢,就如老人所说,这是在表达‘没有恶意’,那自然就不会是‘警告’。
老人脚步顿住,打量着少年,脸上神情古怪,嘴角旁肌肉微微动了一下,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对‘你的头不冷吗’这个问题做出回应。
“抱歉,好像不该这么问,”少年神色平静,从善如流地道歉,再一秒,又似乎恶劣起来,“不过我是真的好奇,今天天气有些凉,你穿那么厚,为什么不戴顶帽子。”
老人沉默了一下,“因为头不冷。”
少年脸上突然露出浅淡的笑意,“大叔你真幽默。”
“你刚才跑着路过我身边,”老人看着少年道,“不记得了吗?”
少年态度无所谓道,“不记得。”
“还记得回家的路吗?”老人又问道。
“不记得。”少年态度依旧随意,看了看老人的左眼,没有多说什么,视线余角瞥见有人到了林荫道的路口,转头朝路口扬了扬下巴,“有人来了。”
那边,两个身材壮硕、穿着一身黑的男人走到路口,往这里看了一眼,低头说着话。
“是我的人,这附近都是,”老人说完,才回头看了一眼,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手机,接听后对那边道,“我会处理好,他们会先去纪念喷泉找安贝夫……”
少年转头留意着那边转身离开的两个男人,突然被白色烟雾糊了一脸,视线也全然被遮挡,烟雾消散后的第一眼,世界天旋地转,但也留意到了老人手掌与手机中间,有着一个有着小孔的黑色机械块。
“科技不错。”
“应付你还是没问题的,不过我只是想让你睡一会儿……现在你出来很麻烦……”
老人模糊的身影拉得很高,手里的手机依旧放在耳边,不确定是在跟那边的人说话,还是在跟少年说,亦或者是在自言自语。
“是啊,又出现了……还是完全不记得我……不确定是不是同一个……”
世界归于黑暗。
……
“还是完全不记得我,不确定是不是同一个……”
池非迟拿出一支烟咬住,又低头从口袋里翻出火柴,“在失去意识前,我听到这么一句。”
他想点支烟冷静一下。
最近他都在回想前世的清醒梦,目前想起来的,除了遇到越水七槻那一次、半夜翻墙出家在街上溜达的那一次,就是这一次了。
不是在日本,是在英国。
睁眼就看到自己站在疑似公园的地方,站在一棵树下,不远处有个脑袋光光的老人沉默看着自己,进行了一些迷惑的对话,然后就……
被放倒了,梦醒了。
他前世觉得很离谱,催眠气体在空气中溢散得很快,催眠成份的含量也不会太高,吸入式麻醉也好,往手帕上倒麻醉剂也好,都需要口鼻都吸入一段时间,让对方吸入足够量的麻醉成份。
就算是催眠气体,也应该在空间释放,且保证空间内的催眠气体持续一段时间,才有可能达到让人昏睡的效果。
在公园这种开阔场所,用不明气体往人脸上喷一下,人一瞬间就倒了,这不科学!
所以他在梦里没有防备‘气体攻击’,才会被放倒前忍不住无语说了一句‘科技不错’,醒来之后当做是梦,也没觉得奇怪,梦里发生什么情况都有可能。
而现在想想,在这个世界,这点‘不科学’好像也不是很奇怪……
昨天晚上,他研究‘人类本质是不是爱自己’时,从一堆资料里看到一张电影某个画面的图片,看到了那张男主站在海德公园骑马道树下的照片,才突然想起了这个清醒梦。
一旦回忆起来,这类梦境似乎都很清晰,他还清晰地记得脚下被雨打湿过的地面,记得那个老人左眼眶里没有神采的义眼,记得两人间对话的每一个字音。
猜测这是组织的人,是因为对方提到的‘安贝夫’,虽然可能是某个外国名字,但安贝夫也是一种来自于巴西的啤酒,产量和销量都十分惊人,想到‘安贝夫’,他就不可避免地想起来了。
再加上路口那两个一身黑的男人,跟他说话的老人左眼是义眼……
考虑了一天,他还是决定直接问问那一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