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楚阳在梁健心中,是有一些复杂的感情的。梁健起初对楚阳是有过期望的,后来他因为水库的事情,被省里带走,回来之后,精神就垮了,可心里还是抱有点期望的。没想到,竟会出这样的事。
在路上的时候,梁健给沈连清打了电话,问了详细情况。
楚阳是在自己办公室里突然之间晕倒的,据他的秘书说,他当时是在接一个电话。医生说,楚阳是劳累过度,加上心里负担太重,引起了心脏功能的衰减。不过,这只是初步诊断,具体情况也还不清楚。
梁健赶到医院的时候,楚阳已经在重症监护室抢救,沈连清在监护室外守着。他的家人,还没过来。
梁健问他:“怎么不转省里?”
“太慢了,时间上来不及。现在只能等这边先稳定下来,然后再考虑转院。”沈连清回答。
“那这样,既然他不能过去,就想办法让省里派个专家过来。”梁健道。
“打过电话了,省里排的上号的心外科专家不是出去开会了,就是有手术走不开。”沈连清说完叹了一声,透着凄凉的无奈。
“电话呢,我来打。”梁健急声说道。沈连清将电话给了梁健,梁健走到一旁去打电话,可亮明了身份,人家也都是那些话。梁健知道,那只不过是分量还不够。
正好这时,重症监护室的门开了,医生走了出来。梁健忙将电话挂了,跑过去问情况。医生朝着梁健摇摇头,欲言又止。
“现在什么情况,你实话实说。”梁健焦急之下,声音都大了起来。
“目前是暂时稳住了,但是他的情况很不好,不仅仅是心脏的问题,还有身体各方面的机能都出现了大大小小的问题,你们最好还是有个心理准备!”医生说完,又摇了摇头。
“你实话跟我说,如果转院去省里,能不能有办法?”梁健问。
医生皱着眉头,想了一会,回答:“如果他现在的情况能稳定住不恶化,到省里或许有一丝机会。不过,他现在这样的情况,一旦离开里面的那些机器,是根本坚持不到省里的。”
“用直升机呢?”梁健问。
医生沉默了一下,道:“机会不大。”他说这话时,眼里的慈悲,让梁健意识到,这不大的机会是几乎为零的概率。
一旁沈连清朝他无声地摇了摇头。
梁健只用了几秒思考,朝医生道:“不管怎么样,总要试一试。”
医生犹豫了一下,道:“直升机的话,省武警医院应该有,我打电话去试试,不过他们不一定会同意。”
“没事,我来说。”梁健道。
电话打了,直升机来了,梁健让沈连清陪着一起过去,随时和他保持联系。他们走后,梁健这颗心却是一直悬着的。两个小时后,沈连清打来电话说楚阳虽还没解除危险,但暂时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,至于怎么治疗,要等明天专家会诊后才能给出具体的方案。
梁健的心算是稍微放下了一点,梁健能做的已经做了,至于他接下去到底是生是死,却不是梁健能决定的,只能看他的运气了。
不过,楚阳的运气不错,鬼门关上转了几圈,终究还是回来了。不过,这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情了。
这一个月里,对于梁健来说,也经历得不少。最大的一件事,就是潘长河。
那天早上,他刚把霓裳送到幼儿园,就接到翟峰打来的电话,说有人背了不少的爆竹把信访办的门给堵了,还把一个看热闹的老百姓给炸伤了。
“怎么回事?”梁健立即追问。
“据说,人是洪村那边的。具体为了什么还不清楚,不过因为现在这个时间正好是早高峰,所以这件事影响很大。现场已经围了近百人左右了。”
梁健一听洪村,心里就下意识地咯噔了一下。
洪村是泾县的洪村,前段时间考察队重点就考察了那边,虽然还没有明文敲定安吉拉就定在那边,但从考察队此次考察的结果来看,基本上就是在洪村那边了。
考察队才走没多久,就有个洪村人到信访办门口来闹事,这无法不让人将这件事和安吉拉的事情联合起来。关键是这个人还拿着爆竹来,简直跟恐怖分子一样的做派,关键是,这事情已经吸引了不少人来围观了,还把围观群众给炸伤了。梁健一想这些,顿时就感觉头一下变两个大了。现在很多事情,一旦舆论过多,事情的走向就会在舆情的影响下变得不可控。
梁健挂了翟峰的电话后,立即就给明德打电话。他已经收到了消息,正带了人往那边赶。梁健嘱咐他:“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,半个小时后,我要在我的办公室见到闹事的人!”
“半个小时,时间会不会太紧了,我现在还没到现场,对现场的情况也不清楚。”明德尝试着讨价还价。
梁健道:“现在已经围了近百人了,闹事的人还带了不少爆竹,你想一下,如果这些爆竹被他扔到人群里,会是什么结果?”
明德立即不说话了。
“半个小时。”梁健又重复了一遍后,挂断了电话。
明德带着人到梁健办公室是四十分钟后。明德满头大汗地押着那个人进来的,一见到梁健,就立即解释:“路上堵车了。”
信访办,离这里不远。不超过五分钟的车程。
梁健没说话,目光落在那个被明德用手铐反铐着的男人,很年轻,最多不超过二十五岁,一头叛逆的碎发,遮着眼睛,身上皮肤很黑,应该是常年暴晒。藏在一件白色T恤下面的身材很壮实,很有力。从此可以判断,他应该是在露天干活的,工地的可能性很大。
打量完,梁健示意明德带他去沙发上坐。
梁健也走过去,在他们对面坐了下来,男人一直低着头,也不说话,安静得就好像,半个小时之前那疯狂的举动,并不是他做出来的。
“洪村人?”梁健问他。
他一声不吭,坐在那一动不动。
明德推了他一下,大声道:“问你呢,哑巴了?刚才那劲头去哪了?”
年轻男人还是一个字都不往外蹦。梁健倒也不急,看向明德,问他:“叫什么?”
明德摇摇头,轻声解释:“还没来得及问。”
梁健再次看向那个年轻男人,再次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番。他坐在那,双腿放得工整,倒是不像其他一些人,坐没坐相。没被头发遮住的脸,也还算长得清秀,就是黑了点。
一边打量,一边想。片刻后,梁健开口问他:“你之前拿着爆竹伤人的事情,现在可是全城皆知了。待会从这个门出去,迎接你的就是监狱,你有想过吗?”
年轻男人似乎是被梁健话中的监狱两个字吓住了,哼了一声,道:“监狱就监狱,我今天敢来,就没想着会好好的回去!”
“呦,这么大的决心,怎么不弄几个雷管来炸一炸,拿几个爆竹,顶多也就是伤个人,还要顶个恐怖分子的名头,你说你多冤!”梁健调侃他。
年轻男人又不说话了。
梁健笑了下,问:“你去信访办闹是有事想说吧?”
男人沉默了一会,道:“原本是。不过,你们这些人都没一个好人,什么信访办,那都是骗人的!”
“是不是骗人,我不辩解。不过,你要是真有话说,那现在就是你最后的机会。”梁健说:“你要是现在不说,等出了这个门,就没机会了。”
“说了又怎么样。官官相护,我这几天已经见识得多了。谁还信你们那张嘴啊,表面都说得漂亮得很,一转身就不是那样了。我不傻,被你们骗一回两回,难道还要被你们骗第三回?”年轻男人说完又哼了一声。
“真的不说?”梁健再次问他。
他将头一扭,以示决心。
梁健看向明德,故意提高了声音:“既然他什么都不说,那就该怎么办怎么办。对了,受伤的那个好像伤得挺严重的,你查一下他家里还有什么人,让他家里人来一趟。那个人的医药费,让他们承担一下。”
明德看出来梁健这话是故意说给那个年轻男人听的,于是便配合道:“听说医药费要十几万,真的要全部让他承担?”
梁健眼一瞪:“那要不然呢?拿你工资扣吗?”
明德不说话了。可旁边的坐不住了,十几万,那可是他好几年不吃不喝才能攒下来的。几秒过后,他再也忍不住,扭头就朝梁健吼道:“凭什么都要我赔!我又不是故意炸伤他的!”
他昂着头,眼睛从头发下露了出来,白眼珠上都是血丝,盯着人时,还有几分渗人。他就像是一只走投无路的饿兽,好像随时都会扑过来掐住梁健一样。明德警惕了起来,伸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,以防他有什么举动。
梁健道:“首先,人是你带去的爆竹炸伤的,其次爆炸是你点的吧,最后,你还不配合我们的调查,一点认罪的态度都没有。你不承担,谁来承担?”
男人哑口无言,瞪了梁健一会后,吼:“我不服!”